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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催眠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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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功夫裏,何明已經走過去打開了門,一個身材幹瘦的男人走了進來,何明請他換了拖鞋,然後領著他來到客廳,介紹給林紅:“這就是我的太太,這位先生就是香港國際心理康覆交流協會的楊思鵬博士。”

楊博士得體的向林紅掬了個躬,林紅卻第一眼就看他不順眼,冷冷地說道:“既然來了,就請坐吧,我給你沏茶。”嘴上說著,她卻一動沒動,反倒是何明感到有點難堪,一言不發的替楊博士倒了茶水,坐下來後,他又對林紅介紹道:“楊博士是有著二十多年臨床經驗的心理咨詢權威,我父親的病,就是聽了楊博士的建議後治好的。”

原來是這樣,林紅好奇的仔細看了看這個楊博士,原來那個用馬財神假扮冤死者何大壯的缺德主意就是這個家夥琢磨出來的,一看他尖嘴猴腮的就不是好人。先入為主的對這個楊博士有了成見,林紅更不願意開口說話,坐在一邊冷眼看何明和楊思鵬聊談。

何明首先開口說道:“楊博士,我妻子最近遇到了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事情的離奇,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神智稍微清醒一點的人就會將她的遭遇斥之為虛妄,可是奇怪的是,當事人不僅只有我的妻子,還有她的一個朋友也曾身歷奇境,楊博士不是對超心理學感興趣,正在搜集這方面的案例嗎?我可以請讓妻子把她的經歷講給你聽。”

“有這種事?”楊思鵬那張平板的臉上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何太太,我可以聽你親口說一說嗎?”

看著這兩個大男人一唱一和的演戲,林紅心裏的氣不打一處來,對這個楊思鵬充滿了厭憎,根本沒有心思搭理他,就冷冷地說道:“對不起,事情過後我大病了一場,整整臥床一周,現在已經全部忘記了。”

“哦,”楊博士卻絲毫不以她的態度為忤,反而點頭說道:“你這種情況也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了,人的神經系統有其承受的極限,超過這個範圍,心理防禦機制就會啟動,遺忘可以說是自我防衛的最常見的精神學現象了。”

林紅低下頭,摳著自己的指甲,不願意把話接下去。何明卻陪著笑臉請求她:“紅紅,你好好想一想,能想起來多少就說多少,這對你來說很重要。”

“我累了。”聽了何明的話,林紅再也忍無可忍,她站了起來:“你們二位聊吧,我去休息一下。”說完,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徑自回了臥室,往床上一倒,蓋上被子,閉上了眼睛。

幾分鐘後,何明一臉憂色的走了進來,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回到了客廳,他們的談話聲有一句沒一句的從門縫裏透進來,不多久,林紅就昏昏的睡了過去。到了晚飯的時候,何明過來把她叫起,她懶洋洋的抻著腰,男人要吃,女人要睡,這話一點也不錯,熟睡了一覺之後,她覺得自己精神飽滿,身體裏洋溢著一種躍躍欲試的活力,就連她那張美麗的臉,也因此變得更加迷人起來。

她調皮的跟何明開了個玩笑,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然後跑出臥室,卻突然呆住了。

那個楊思鵬,居然還沒有離開,而且看他那副樣子,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擺著幾碟豬手,口條,肺片,牛蹄筋,還有幾瓶啤酒。她突然跑出來的時候楊思鵬正啃著一只豬手,見到他,臉上尷尬的擠出僵硬的笑容,想說話,可是嘴裏被豬蹄塞滿,只是唔唔的說不出來。

見到這個人,林紅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那點好心情全被破壞了,她厭惡的把頭一扭,自顧走進了浴室,在裏邊呆了足足二十分鐘,要不是何明幾次敲門,再不出來怕他又會疑神疑鬼的大驚小怪,她真的想躲在裏邊不出來了。

晚飯時,這個楊思鵬居然還要吃,他大模大樣的跟何明林紅坐在一張桌子邊,手裏不停的擺弄著不銹鋼的餐具,嘴裏啰裏啰唆的講著他在行醫過程中遇到的幾個笑話:

楊思鵬講述的,是一個晚年心理疾患的古怪事情,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老教授,因為他曾經做過一件虧心事,強吻了一個同事的漂亮妻子,雖然這件事對方也沒敢聲張,教授本人卻多年以來郁結於心,等他到了晚年,就被一個可怕的惡魔纏住了。那個惡魔每天夜裏出來,抱住他的頭,與他不停的接吻,一吻就是一個夜晚,等到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時候,教授就覺得全身乏力,精神不振。最離奇的是,他醒來時口渴得要命,但是家中所有的水杯水瓶,卻全是空空蕩蕩的沒有一滴水。

教授的病情越來越重,他為了讓這個魔鬼離開,臨睡前將家裏的裝滿水的水瓶藏起來,想等到醒來的時候再喝。可是等他從噩夢中蘇醒過來,卻發現藏起來的水瓶中的水竟然已經被喝光了。教授被逼無奈,就想了個辦法,用衣服將水瓶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可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水瓶外邊的包裹沒有一點動過的痕跡,只是瓶子裏的水,早已經是一滴不剩了。

林紅漫不經心的聽著,不知不覺的,她被對方講的故事中的情節所吸引住了,不由自主的望著這個討厭的楊博士,聽著他語氣平淡的繼續講下去,楊博士手裏那把金屬餐具反射出來強烈的光線,吸引住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突然之間,楊博士停止了敘述,輕輕的拍了一下巴掌,說道:“好,何太太,你現在已經休息了,好好的放松你自己的精神吧,別讓過度的疲勞影響到你的健康和美貌,當你聽到我再次拍響巴掌的時候,你就可以醒來了。”

林紅一動不動的望著楊博士,眼睛卻變得更加明亮起來,楊博士有點詫異的看了看林紅那張臉,想對何明說一句什麽,想了想又忍下了,他慢慢的移動著手裏的餐具,緩聲說道:

“好,何太太,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了,在你失蹤的那幾天裏,你和你的朋友們,都遭遇到了什麽了?”

林紅的聲音,透著一絲陰冷與不屑:“姓楊的,你真的想知道?”

楊博士倒吸了一口冷氣,回頭望了望躲在一邊的何明,再仔細看看林紅,他使用催眠術對心理異常者進行治療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但像林紅這個樣子,卻還是頭一次見到,林紅這個樣子,根本不像是已經被催眠了,可是聽她說話,又好像催眠術已經有了效果,這不可解釋的事情讓他把握不定,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治療下去:“何太太,你可以說出來,如果你認為你的傾訴不會對你本人造成傷害的話。”

林紅咯咯的笑了兩聲,說道:“如果你願意聽,我當然願意講。”她哈哈的笑了起來,突然臉色一斂,嚇得楊博士猛一後縮,林紅已經站起來,抓起一只碟子砸向他的頭上:“滾,你這個江湖騙子,你給我滾!竟然偷偷的對我使用催眠術,你哪一點還像個男人!”

碟子砸在楊博士的頭上,痛得博士大聲的慘叫起來,眼見林紅又操起一把堅硬的電鍍椅,博士情知不妙,顧不得和何明打招呼,抱著頭竄出門去,逃之夭夭了。在他的身後,響起了林紅肆無忌憚的快意笑聲。

因為何明未和她商量,就擅自把那個姓楊的心理咨詢師帶到家裏來了,這表明了何明對林紅缺乏起碼的尊重。最讓林紅無法容忍的是,那個姓楊的博士竟然是如此的卑劣,偷偷的對她使用催眠手段想控制她的意識,這就更讓林紅怒不可遏,把姓楊的轟出門後,林紅氣急敗壞,當場收拾自己的衣物準備離開。

她正憤憤的把衣服往皮箱裏裝,何明走了進來,一言不發的看著她:“如果你認為我錯了的話,我向你道歉。”

林紅不理睬他,狠命的把皮箱蓋子一扣,也不管東西帶得夠不夠,拖上皮箱就走,當她走出門的時候,何明只說了一句話:“我以你是一個能夠與我同甘同苦的女人,看來我錯了。”

“你不要卑鄙的汙辱我!”林紅憤怒的扭過頭去,怒聲叫道:“是你先不尊重我的。”

何明突然暴吼了一聲:“滾,你給我滾,你這個生性冷血的賤女人,你連我二姐都不如,在這時候你還只知道為了自己的痛快而尋釁,你今天離開這個門就再也不要回來!”

看到他那雙血紅的眼珠,林紅心裏不由得一驚,可是騎虎難下,她只好硬著頭皮,拖著皮箱走出了家門,外邊的夜色已深,冷風拂面,吹在她的身上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突然之間她的心裏說不出來的後悔,何明為了她,吃了多少苦頭啊,現在他公司面臨絕境,父母雙雙住院,又為了她的失蹤而多日裏奔波尋找,他替她找來心理咨詢師,雖說事前未曾和她商量過,可不正也是象他表白過的那樣嗎?這只是為了她好,她不願意領情倒也罷了,卻在這時候離家出走,扔下何明一個人面對那麽多的麻煩事,這也難怪他會那麽失望,那麽憤恨的責罵她了。

正在寒風中瑟瑟顫抖的時候,忽然身後有人替她披上了件衣服,她不用回頭,就知道身後的人是何明,兩個人在寒風中站了好長時間,才聽到何明嘆息一聲:“紅紅,你可能永遠不會體驗到我現在的心情,說句實話,我真後悔讓你嫁給我唉。”

“什麽意思?”林紅猛的扭過頭,怒視著何明。

何明兩只手在衣兜時摸索著,終於找到一支煙點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才慢慢說道:“今天下午,我二姐也住時了醫院,這事,我還沒顧上跟你說。”

林紅大奇:“你們這一家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一個接一個的連著出事?”

何明苦笑:“這些事情,是誰都會遇到的。”

“那你現在怎麽辦?”林紅問道。

何明又默不作聲的抽起煙來,好長時間過去,一直到林紅又問了他一遍,他這才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公司裏那邊,千頭萬緒,我根本走不開,家裏這邊,處處起火,更是離不了我,我現在只希望有個人能幫助我。”

林紅鄙夷的撇了撇嘴,他不說讓林紅去照顧他爹媽,卻說什麽“希望有個人能幫助我”這種鬼話,林紅原本已經想提出來去他家裏照料,見他這麽無情無義,索性也不作聲了。

何明又抽了好長時間的煙,才說了句:“以後你要自己照顧自己了,記住睡前蓋好被子。”說完這句話,他在林紅的肩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竟然掉頭往家裏走去,完全沒有勸林紅回家的意思。

這種羞辱令林紅怒不可遏,她沖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姓何的,你給我站住!”

何明的身影頓了一下,卻沒有站住,繼續腳步不停的向前走,林紅氣壞了,扔下皮箱不顧,追了上去揪住他:“我在喊你,你聽不見嗎?”

何明的臉色黯淡,淒楚的一笑:“我當然聽見了,可是你讓我怎麽做?”

林紅氣得直欲發瘋,不顧體面的大叫起來:“我是你老婆!”

何明把煙蒂扔下,用腳輾滅:“紅紅,正因為如此,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疼愛的女人,我才不希望你卷入進去。”

“什麽卷入進去?”林紅聽不明白。

何明猶豫了好半晌,卻突然用力把林紅一推:“你快走吧,遠遠的離開這個家門,離得越遠越好。”

林紅憤怒的望著他,突然一轉身,回去取了剛才扔下的皮箱,搶在何明的前面,先回到了家裏,她進了門,何明訕訕的跟在身後,也走了進來,她走進浴室洗漱,準備睡覺,何明卻坐在沙發上抽起煙來,林紅洗漱過了,怒氣沖沖的鎖上臥室的門,自己睡下了。

她本來只是想跟何明賭氣,氣他剛才那種態度,可是頭一挨枕頭,竟然真的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而且睡得出乎意料的香甜踏實,一直睡到下半夜,她的手習慣性的往何明的身邊一摸,卻摸了個空,突然清醒過來,就聽到客廳裏有輕微的啜泣之聲。她詫異的坐起來,難道這是何明在落淚?不可能吧,他好歹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如果說他現在面臨的事情較為麻煩的話,那麽他以前也曾遇到過比這更叫人頭疼的事情,怎麽可能這麽容易經受不了挫折?

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赤足走到門邊仔細傾聽,那種輕微的啜泣聲卻再也聽不到了,她把門推開,立即,一股煙霧灌了進來,嚇了她一大跳,仔細一瞧,何明仍然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地方,他面前的煙缸裏,堆了好大一堆的煙頭,當林紅推門出來的時候,他一點反應也沒有,仍然是目光呆滯的望著空間不確定的某一個點,不停的吸著煙。

林紅走過去,先不出聲的把煙缸中的煙蒂倒掉,然後順手奪過何明叼在嘴角上的煙也扔掉:“好吧,我已經消氣了,你也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了,明天一早,你回公司好了,你家那邊的事情,就由我來吧。”

何明搖了搖頭,沒說話,伸手又要去拿煙,卻被林紅抓住他那只手,厲聲說道:“好了,也該休息了,你要是再為這點事把自己的身體熬出病來,這不是存心給我添麻煩嗎?”

說著,他強拉起何明,就像拉起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走吧,回床上去,我要讓你陪著我,睡覺!”

何明形同紙偶一樣的被她牽著走,進了臥室,她替何明把衣服脫掉,再給他蓋上被子:“好了,睡覺,明天去公司,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何明躺在床上,目光呆呆的看著她,林紅不由得心裏責怪起自己來,丈夫心理上承受了這麽沈重的壓力,她卻只是一味的胡鬧,真是對不起這個男人啊,憐愛的用手撫摸著何明的臉頰,她看著這個脆弱的男人慢慢的進入了睡鄉。

何明睡下了,林紅也正在欲睡未睡的時候,突然之間一聲恐怖的叫喊聲響起,熟睡之中的何明猛的一下坐了起來:“朱姐回來了,朱姐回來報仇了!”他那驚恐的狂叫,在寂靜的午夜突然響起,帶有一種說不出的肅殺與恐怖。

何明說得沒錯,朱姐回來了。

那個邪惡而殘酷的神秘女人,她的魔影再一次的籠罩在了何家人的頭上。

三十年前,身為何家保姆的朱姐在何正剛政治生命最低潮的時期劫持了何家人,以殘酷的手段對何靜和何母進行了虐待,而在她神秘的消失之前,還曾經留下一個邪惡的詛咒:

“我的寶寶是男也好,是女也罷,三十年後她一定還會回來找你們的,你們何家人最好給我記住,我和你們家的冤仇,世世代代不死不休!”

這句話如一只沈重的大磨盤,始終壓在何家人的心裏。更可怕的是,二十七年後,朱姐的一個遠房親戚小豬,又踏進了何家的家門。

從小豬來到何家之後,怪事不斷,邪祟連連。

夜晚何家人總是感覺到有人在他們的夢中走來走去,不時的有一聲熟悉的切齒冷笑發出,那聲音帶有一種可怕的邪惡力量,每每讓何家人魂飛魄散,驚悸不安。與這種不安的感覺或是心態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無法解釋的可怕事件。

最早的一件事情是何家人因為恐懼的原因,試圖想將這個無依無靠的鄉下小保姆趕走,不料事情卻以何母眼睛在二女兒何靜開香檳的時候被酒瓶塞子擊傷眼睛,最終驅逐小豬的事情功敗垂成。

此後三年,何家人日日夜夜生活在恐懼的噩夢之中,小豬來的時候隨身攜帶了一只模樣醜怪的大頭龜,這只烏龜經常在夜晚時份出沒,它的醜怪模樣,竟與三十年前朱姐養的那只怪龜一模一樣,只是體形大了許多。

大頭怪龜那雙陰冷的眼神出沒於何家人的噩夢之中,逼得這家人幾欲瘋狂,為了擺脫這種恐懼的心理,何正剛不知多少次想捉住這只大頭怪龜將它殺死。可是奇怪的是,這只怪龜似乎只是存在於他們的噩夢之中,一旦醒來四處尋找,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三年下來曠日持久,搞得何正剛練就了一手烹龜的絕技,卻仍然無法確定家裏是否真的有那麽一只怪龜存在。

小豬在何家做了整整三年,計算時日,恰是朱姐所詛咒的三十年之期到了。

這時候林紅與何明相戀了,她走進何家,立即體驗到了一種魂飛魄的恐怖感覺。而這種感覺,在何明心裏遠比林紅更為強烈,他確信所有這些可怕的征兆都與小豬有關,為此,他在與林紅成家之後,找借口讓小豬來到他的新家。

在這個理應充滿溫馨的家庭中,何明與林紅卻猶如被投入到了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之中,仍然是怪事頻仍,仍然是邪祟連連。就在這種情況下,何正剛與何母卻又雙雙住進了醫院,事態的推進竟與三十年前的情形一般無二,當年何正剛不得不把家人委托給邪惡的朱姐,而現在,何明也不得不把他的家人托付給小豬。

三十年前何家人所經歷的噩夢,再一次的降臨了。

被恐怖的噩夢驚醒的何明汗落如雨,喘息不停:“你知道嗎?”他近乎絕望的抓住林紅的手:“紅紅,你知道嗎?剛才我夢到小豬正將我父親拖下床來毆打,我父親那無助的眼神讓我心碎。在夢裏我還看到她像三十年前的朱姐所做過的那樣,殘忍的淩辱我的二姐。”

有許多事情,像座小山一樣壓在這個脆弱男人的心裏,使他的精神狀態到了崩潰的邊緣,這些人他不願意對林紅說起,甚至盡其可能的回避林紅的追問,但是,所有的積淤,終將尋求一種宣洩,否則,何明就會在沈重的心理壓力之下走向絕望與瘋狂。

朱姐的影子,三年來一直在何家徘徊,何明曾經不止一次的看到過她,最初她只是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但漸漸的,她的形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切,她每天夜裏從何家人的噩夢裏飄出來,飄到何正剛的床前咬牙切齒的詛咒。正是出於對她的恐懼心理,何明堅持要小豬與他們在一起,希望以此避免家人的不幸。

不料,朱姐的形影陰魂不散的出現在了何明與林紅的新居中,使林紅遭遇到了一系列的不可解釋的怪事,卷入杜宏遠事件之中,最終在一個夜晚神秘失蹤。何明還不清楚的是,如果追蹤這件事情的源頭,竟然也與小豬有關。正是因為林紅經常感受到小豬身上的那種詭異氣息,察覺到家裏的事情異常,所以才請來秦方城和趙卓來幫忙。

趙卓和秦方城介入何家事務的結果,就是趙卓的妻子淪為杜宏遠的美食,而趙卓本人卻被送進了瘋人院,至於秦方城,他的遭遇比趙卓也好不了多少,那個垃圾婦一家人如影隨形的纏住了他,恐怕他一生也無法從這種折磨之中解脫出來。

而就在這期間,林正剛與何母雙雙受傷,始作俑者,竟然也是這個陰魂不散的朱姐,事後何母悄悄的告訴兒子,就在何正剛從椅子上跌下來的時候,她清楚的聽到朱姐那熟悉的陰森森冷笑,並感覺到身後有個人用力一推,把她推倒在地,恰好倒在何正剛跌落下來的位置上。

何靜也感覺到了朱姐的存在,那種深植於心底中的恐懼令她倉惶無地,本能的進行了逃避,但是她逃無可逃,仍然是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牽扯了回來,竟然與父母一起躺在了病床上。

“現在你明白了嗎?”揩一把額頭上濕潸潸的冷汗,何明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父親從椅子上跌下來,不是他自己失去了平衡,而是被朱姐推下來的,我母親明明是站開一段距離,卻也被朱姐推到了我父親身下,還有我二姐遇到的事情,也是朱姐所為,她處心積慮的把我們一家人控制起來,只是為了繼續她那殘忍的邪虐。”

林紅聽得直眨眼:“你口裏說的這個朱姐,她到底是個人,還是個鬼?”

何明茫然的搖搖頭:“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你不要急。”林紅扶著何明在床上坐好,下地替他倒了一杯水:“你慢慢說,是否你認為小豬的存在才是這所有不可解釋的事情的真正原因?”

“我不知道,”何明仍然是那句話:“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那麽我能幫你什麽呢?”林紅問了一句。

何明詫異的望了望林紅,一言不發的躺下,閉上眼睛似乎想睡覺。看到他這副孩子賭氣的模樣,林紅心裏覺得說不出的好笑,就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別這樣,事情遠不像你想象的那樣覆雜,你等明天早晨我過去,這你總應該放心了吧?”

何明又翻身坐了起來:“不行,我建議你還是先去家政公司聘好保姆再說。”

林紅嗯了一聲,望著他,等著解釋。可是何明卻已經把話說完,不肯再說下去了。林紅沈默了好長時間,才笑了笑:“好吧,明天我先過去看一下咱爸咱媽他們和病情,然後就去家政公司聘請保姆,這你總該放心了吧?”

何明點了點頭,頭一挨枕頭,就立即睡了過去。這個男人,他被恐懼折磨得太久了,只有在最親愛的人的懷抱裏,才能得到片刻的歇息。

第二天一早,何明開車帶著林紅去何家那幢座落在河濱的三層小樓,車到樓下,林紅的身體突然顫瑟起來,那種無形的恐懼,仿佛一股凜冽的寒,漫無際涯的卷入她的心中。

她呆呆的看著這幢樓房,臉色青白不定,就是這裏,她當初費了多少周折企圖逃離這裏,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她居然又回到了這裏,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個神秘的意旨,主宰著她的生命與悲歡。

“你又怎麽了?”何明不解的看著她:“現在家裏的事情,全得指望著你了,處理的利索一點,公司那邊也同樣的離不開你。”

“你說……”林紅顫抖著開口了,那聲音極為生疏,聽起來好像是另外一個人在說話:“小明你說,能不能讓他們都住進醫院?”

何明苦笑:“紅紅,你現實一點好不好?這是三個病人啊,我手頭又是最緊的時候,根本支付不起這麽昂貴的住院費用,要是只送一個兩個住院的話,那護理的成本就更高了,兩頭跑啊,那種累勁誰受得了?”

林紅突然的打了一個寒戰:“不不不,小明,我不進去,我害怕這裏。”

這是她第一次告訴何明她害怕,把這句話說出來,那是因為她心裏的恐懼已經到了極點。這種恐懼,比之於她見到趙卓頭上的孔洞,比之於落入杜宏遠之手的時候還要強烈,難道這世上,真的還有比淪為邪獸的美食,被邪獸啜飲腦漿更為可怕的事情嗎?

如果說她以前不相信會有這種恐懼的話,但是現在,她已經是確信無疑了。

面對林紅的疑懼,何明嘆息一聲,叼上了一支煙,這些日子以來他拼命的吸煙,拼命的吸,可盡管這樣也無法緩釋他內心之中的沈重壓力:“紅紅你聽我說,他終於開口道,你以為只有你才害怕這裏嗎?事實上我們家人誰也不喜歡這裏,可這就是生活,明明充滿了厭倦,明明充滿了恐懼,卻仍然強顏歡笑,委屈自己,紅紅,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似的這樣任性?”

林紅搖了搖頭,何明說的事情根本她的恐懼毫無關系,但這並不意味著何明的話沒有道理,也許她真的應該接受命運的安排,既然命中註定她要在這幢可怕的宅子裏接受磨難,那麽她任何形式的逃避都將會被證明是徒勞無益的。

幽幽的嘆息了一聲,林紅用絕望的眼神看著何明:“好吧,我可以進去,但你一定要答應我,等我安排好了護理的家政,讓小豬離開,你就得允許我回到公司上班。”

何明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正是我想的,公司裏的那團亂麻,遠比這個家更要麻煩。”

何明的話,林紅並不認同,事實上公司的業務並不難處理,真正消磨人的精神與意志的,卻往往都是些生活的瑣事。但是林紅知道現在不是爭辯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嘆息一聲,強忍著心裏那種無由的恐懼,跟在何明身後向樓裏走去。

一進門,撲鼻就是一股怪怪的味道,那是人的排洩物氣味、血腥的氣味和藥材的味道在長期封閉的房間裏積淤而形成,林紅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還沒有說話,何明已經一個箭步躥上樓梯,向二樓的臥房沖了過去。

他是懷疑自己的噩夢成了真,擔心自己的家人正在遭受小豬的虐待,否則房間裏的氣味怎麽會這麽令人作嘔?除非是小豬根本無意護理他們!

到了樓上,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

樓上有六間臥室,何正剛,何母和何靜各居一間,他們都面呈焦灼之色躺在床上,不停的呻吟著,用淒慘的聲音叫著小豬,而小豬早已是滿頭大汗,不停的從這個房間跑到那個房間,突然見到何明進來,小豬楞了一下,竟然咧開嘴哭了起來。

“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何明急忙問道。

說起來事情真的不大,只是早晨醒來時三個病人要排洩而已,碰巧的是三個人的時間都撞在一起,而且都是急不可待,小豬一個人顧了東顧不了西,就在她忙著伺候何正剛的時候,何母和何靜已經忍受不住了,這就導致了整幢樓裏氣味變得特別的難聞。

看了這個樣子何明真是哭笑不得:“你說你們幾個,病也就病了吧,怎麽這種事還往一塊趕?隨便哪一個提前幾分鐘,錯開不就結了嗎?”

再回頭看小豬,只見這個可憐的小保姆雙眼血紅,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滿臉是木然的疲乏之色,原來她整整一夜也沒有合眼。三個病人你方呻吟過我叫喚,把她支使得團團亂轉,何明這時候顧不上安慰小豬,急忙和林紅拿了便皿,去照料何母和何靜,可是這兩個人不爭氣的很,都已經在被窩裏折騰完了,用一臉絕望的輕松表情呆望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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